就在帝制流言滿天飛的時候，馮國璋也為此事來到了北京。北洋將領(lǐng)之中，馮國璋對清室應(yīng)該算是最有感情的。直到民國建立后，馮府客廳的四足帽架上仍掛著紅頂花翎的官帽，為了避免沾染上塵土，他還特地拿一塊紫色的“帽袱子”蓋在了官帽上，甚至于馮國璋的辮子也是在大半年后才剪掉的。

清帝遜位前，袁世凱特別召集了一次會議，馮國璋也勉強(qiáng)與會。會上，袁世凱宣布皇帝將要遜位，國家將改為共和體制。馮國璋當(dāng)時就問道：“遜位遜給誰？”袁世凱回答：“遜給國民。”他聽了頓時無話可說。

會議結(jié)束回家后，馮國璋把幾個兒子都叫到自己的臥室，神情異常嚴(yán)肅地對他們說：“如果遜位遜給某某人的話，我連那個人一塊兒打。”

這個“某某人”指的就是袁世凱。換句話說，對于共和，馮國璋可以接受，或者說不得不接受，但要是袁世凱想把清朝皇帝推翻了自己做皇帝，他會不惜與之翻臉。

天了嚕，袁世凱為了做皇帝，竟然連他都騙(《走向共和》，真是將軍的身子，奴才的命)

實際上，那時馮國璋掌握著禁衛(wèi)軍。禁衛(wèi)軍內(nèi)除步兵一標(biāo)的兵員是漢族外，其余不是滿族就是蒙族，這些人絕大多數(shù)是擁護(hù)清廷的。如果不是馮國璋進(jìn)行了有效控制，禁衛(wèi)軍一鬧起來，北京勢必大亂，而在清帝遜位的消息正式公布之前，袁世凱最為擔(dān)心的也正是禁衛(wèi)軍方面是否會有異動。

一晃三年過去了，“遜給國民”話猶在耳，難道袁世凱還會自食其言？馮國璋不相信。為此，他讓津浦路局掛了一節(jié)“花車”(指有豪華裝飾的高級鐵路火車車廂)，決定到北京去探個究竟。

隨馮國璋北上的，除其隨從外，還有被馮國璋稱為學(xué)問和文筆一時無兩的梁啟超。路上，梁啟超又提到了那個最為敏感的問題：袁世凱會不會做皇帝。

馮國璋立即答道：“蕓臺(袁克定的字)他們?yōu)榱讼硎軐硪惶组L久的富貴，或者會有這樣的謀劃。要說項城(指袁世凱)本人也愿意這樣做，據(jù)我看，他決不至于這么笨。”

接著，他還用很自信的語氣對梁啟超說：“以我和項城向來的交情，我可以問得出來！”

到京的第二天下午，馮國璋便去總統(tǒng)府謁見袁世凱。見面以后，袁世凱問他來京有什么事，馮國璋說好久不見，自己一方面來“看看總統(tǒng)”，另外一方面是聽到外面有一些關(guān)于帝制的“謠言”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這么一回事。

袁世凱似乎很感慨地反問道：“像這樣的謠言，別人能夠相信，你我是多年的老兄弟了，難道你也相信嗎？”

袁世凱堅決否認(rèn)稱帝一事，臨別時，他又鄭重地囑咐馮國璋：“不要聽信謠言。”馮國璋信以為真，回去后就對隨從們說：“項城(指袁世凱)的心事到底被我問出來了。他是決不做皇帝的。”

馮國璋不會想到，他前腳一走，袁世凱后腳就連聲說：“馮華甫(馮國璋的字)豈有此理！”

天了嚕，袁世凱為了做皇帝，竟然連他都騙(《走向共和》，好吧，其實是被你作死的！)

等馮國璋從北京一回到南京，梁啟超就將袁世凱陰謀稱帝的籌備情形告訴了他。馮國璋弄清自己受了蒙騙后很是生氣，他大發(fā)牢騷說：“我跟老頭子(指袁世凱)這么多年，犧牲自己的主張，扶保他做了元首。可他對我仍不說一句真心話，鬧到結(jié)果，還是‘帝制自為’，傳子不傳賢。”

傳子當(dāng)然是傳給袁克定，馮國璋對袁克定很有戒心：“像這樣的曹丕(指袁克定)，將來如何伺候得了？徒然叫我兩面不夠人(指對清室)，怎不令人寒心！”

(節(jié)選自關(guān)河五十州《民國總理段祺瑞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