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“一夫一妻制”與民國的“姨太太”現(xiàn)象

我曾寫過《中國古代男子“艷福”到底有多深》一文，談到中國古代男人在娶妻納妾上的“幸福”指數(shù)。從過去的情況上來看，老婆多并不是什么好事。“多妻”是有權(quán)有錢者的“福利”，一個老婆都養(yǎng)不起、養(yǎng)不好的底層男人，是沒有找小老婆之本錢和機會的。一夫一妻制其實在中國很有歷史，包括所謂的“封建社會”在內(nèi)，名義上都是一夫一妻制。皇帝雖然有“三宮六院七十二妃”的特權(quán)，后宮美女如云，但妻子，也就是皇后，只能有一位。那么，多出來的女人算什么？皇帝封“妃”，民間算“妾”。這樣的婚姻家庭制度，實際上是“一夫一妻多妾制”。雖然在性生活的權(quán)利上，妾和妻基本上是平等的，甚至妾比妻更能享有，但在家庭地位和財產(chǎn)上，卻有天壤之別，連妾生的孩子都比妻生的命賤，家譜寫的是“庶子”。

民國時期，特別是“五四”新文化運動后，女權(quán)被提出，提倡男女平等，“一夫一妻制”才真正實行起來，并被寫進了“婚姻法”。這是中國婚姻制度的一大進步，許多民國男人都認真地遵守、執(zhí)行了，如孫中山、蔣介石當年都是這樣，他們都只有一個老婆。民國男人如果真的喜歡上了別的女人，可以與原配離婚，但不能不離婚又結(jié)婚，否則犯重婚罪。孫中山和蔣介石便都是與原配妻子離婚后，才分別與宋慶齡、宋美齡結(jié)婚的。但是，我們不論從名人傳記中，還是影視作品里，都能看到，民國男人身邊大都不只一個女人，娶上三、五房小老婆在民國時很常見，有人甚至擁有幾十房。這是民國時特有的“姨太太”現(xiàn)象。

鑒于此，曾任國民政府主席的林森，在捐建的廬山山道旁邊的石凳上，別出心裁地刻上“有姨太太的不許坐”，成為一時笑談。民國時期是提倡“文明婚”和法制的社會，既然“婚姻法”認定民國實行一夫一妻制，為何又會出現(xiàn)這類娶小的“違法亂紀”行為？原來，問題出在民國的法規(guī)上，民國的“司法解釋”和實際判決中，竟然默認了納妾的合法性。

2.民國的婚姻司法解釋，范紹增的40房妻妾

民國十九年(1930年)12月，國民政府頒布了民法《親屬編》，并于次年5月施行，其針對的就是婚姻家庭。當時，國民黨中央政治會議的立法原則是，“妾之問題，毋庸規(guī)定”。并認為，“妾之制度，亟應(yīng)廢止，雖事實上尚有存在者，而法律上不容其承認，其地位毋庸以法典及單行特別法規(guī)定。”而早在民國十七年(1928年)12月24日，時立法院院長胡漢民在演講中便向婦女協(xié)會公開承諾：“中國女子的人格，將由本黨的主張和本院的立法，提高起來，保障起來。”

在此立法精神下，《親屬編》中廢除了“妾之制度”，不再規(guī)定妾與妻的關(guān)系和在家庭中的地位。千百年來一直存在于中國男人婚姻生活中、并且為男人寵愛的“妾”，從法律上徹底消失了。此舉在當時影響甚大，由于是“新鮮事”，社會上分歧也嚴重。有的學(xué)者認為，廢除“妾”，此舉意在保護一夫一妻制;有的則認為，這給妾與妻爭權(quán)奪利埋下了伏筆，是提倡“妻妾平等”的信號。當時，全國各地的報紙都曾就此展開了大討論，波及了民國社會的各個階層。民國婚姻立法的初衷，顯然意在保護一夫一妻制，但是在實際司法操作中卻變味了：“二十年院字第六四七號解釋”稱：“娶妾并非婚姻，自無所謂重婚。”

“二十年院字第七三五號解釋”稱：“妾雖為現(xiàn)民法所不規(guī)定，惟妾與家長既以永久公共生活為目的，同居一家，依民法第一一二三第三項之規(guī)定，應(yīng)視為家屬”。“二十二年上字第六三六號判例”稱：“民法親屬編無妾之規(guī)定。至民法親屬編施行后……如有類似行為，即屬與人通奸，其妻自得請求離婚……得妻之明認或默認而為納妾之行為，其妻即不得據(jù)為離婚之請求”。這些司法解釋，可以說嚴重違背了“一夫一妻制”原則：男人納妾不算重婚，屬“與人通奸”行為，最多是道德問題。這與現(xiàn)在對婚外包二奶、養(yǎng)小三是“作風問題”的司法定性，何等相似啊。因此，民國的一夫一妻制實際上名存實亡，提高女權(quán)的立法愿望也大大弱化。民國男人找小老婆相當自由，比古代男子更厲害。

古代男人納妾有明文規(guī)范，因地位不同而有所限制，如西晉時法律規(guī)定：諸王可以納妾8名，公侯可以納妾6名，一、二品官員可以納妾4名，三、四品官員可以納妾3名，五、六品官員可以納妾2名，七、八品官員只能納妾1名，老百姓不準納妾。而民國則無此等級限制。如果要問民國男人最多可以找多少小老婆？答案是：想要多少就多少，只要你有條件。有一位名叫范紹增的民國將軍，竟然找了40名大小老婆。當時名聲遠播的游泳健將、有美人魚之譽的楊秀瓊，便是范紹增的第18房姨太太。不同的是，民國時的“妾”不叫妾，而變成了男人的“家屬”，對外則統(tǒng)一體面地稱為“姨太太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