淝水之戰后不久，慕容沖率領數萬人進逼長安，秦王苻堅站在城門上俯視。他見到慕容沖在馬上耀武揚威，便大聲向慕容沖喝到：“你們每天放牧過著平常的生活，為什么要前來送死！”慕容沖答道：“正因為不愿為奴，所以來取你的位子！”這一席話氣得苻堅兩目圓睜，怒悔交加：怒的是慕容沖之變，悔的是沒有聽信忠告。他隨即調兵出戰，親自督陣，沖破敵軍，戰至白渠，但由于輕敵陷于埋伏，幸虧有殿中上將軍鄧邁、左中郎將鄧綏和尚書郎鄧瓊拼死突圍，才得以殺出重圍。

到了夜間，慕容沖收兵不進，卻命令尚書高蓋率領一行人馬夜行潛入長安城，城中沒有防備。高蓋軍隊沖入城中。多虧前秦左將軍竇沖和前禁將軍李辯勇猛無比，從內城殺出，才把高蓋軍殺退。高蓋又復攻秦太子苻宏把守的渭北諸壘，又敗，只得退回營中。此時，秦王苻堅主動出擊，大獲全勝，把慕容沖趕到了阿房城中。秦諸將均要求乘勝追擊。但秦王苻堅唯恐重蹈覆轍，便鳴金收軍，退回長安。上一次是藐敵輕進，這次是懼敵輕退，總之是預示著秦氣數已盡。

后秦王姚萇得知慕容沖入關，便與其幕僚商議是否出兵攻秦，眾人都獻計說道：“這是大王最好的西進時機，如果能先取得秦都長安，便可以它為據點，再圖天下。”姚萇卻不以為然，笑著說：“你們這些計策都非上策。燕人起兵攻秦，根本的目的是想收回失地;就算獲勝，也不愿意久留關中。我們現在應當移師秦嶺以北，壯大自己的同時則坐等秦亡。等到燕人離去，然后入關，這時的長安唾手可得。”姚萇便留下長子姚興守備，自己率領部下攻打新平去了。新平太守茍輔發誓固守城池，打退了姚萇的多次進攻。姚萇不再強攻，卻圍住新平，堵截糧草和水源。茍輔堅守數月，眼見就快無力支撐了，這時姚萇派遣特使對茍輔說：“我軍向來是以仁義為本，你可以率領你的百姓到長安去，我們只要這座城鎮而已。”茍輔信以為真，便領著百姓官兵五千多人打開城門西去長安，哪知姚萇早已在城外挖好陷阱，設好埋伏，五千多人全部掉入坑中活埋，無一幸免。姚萇從此占據新平，利用此城探聽長安消息。

慕容沖敗回阿房，重振軍隊，再次攻打前秦。秦派遣驍將楊定率左右精騎二千五百人迎擊慕容沖。楊定所到之處無人可擋，慕容沖大敗，被俘的萬余人都被秦王苻堅下令坑殺了。苻堅又派楊定出征壩上。楊定擊破征西將軍慕容永。慕容永回營后勸慕容沖說楊定不好對付，只能智取不可強攻。慕容沖便不再主動出擊，養精蓄銳，等待時機再次進攻。此時長安城上空有成千上萬只飛鳥悲鳴，關中的術士都預言長安不久就會被攻破。慕容沖于是又起兵攻打長安。秦王苻堅親自出兵督戰，但被弓箭射傷，不得不入城修養。

長安城內有本古書叫做《古符傳賈錄》，其中有一段話叫做“帝出五將久長得”。又有秦人謠傳說道：“堅入五將山長得。”秦王苻堅知道長安東北方有座五將山，以為前往五將山便可以化解當前危機，使國家長治久安。他于是吩咐太子苻宏留守長安，并囑咐太子說：“天意引導我去集兵剿寇，如今留下你固守城池，等到我回來便好。”計劃已經定好，先派遣將軍楊定出西門牽制慕容沖的軍隊。秦王苻堅與其寵妃張夫人和幼子中山公苻詵、幼女寶錦率數百騎向東前往五將山;正要啟程，便聽說楊將軍中了敵軍奸計，落入陷坑，被俘虜了。苻堅大驚失色，匆匆與家人道別出城去了。

長安城中的戰將首推楊定。楊定既然已經被俘，整個長安都陷入恐慌中。燕兵又猛攻不止，秦太子苻宏覺得長安已經守不住了，便帶著母親和宗族男女等向西逃往下辨，最后投靠了晉朝。文武百官四下逃散，司隸校尉權翼等數百人投奔了后秦。

后秦主姚萇得知前秦主苻堅出城，正打算半路截擊，此時又巧遇權翼前來投降，便得知苻堅前往五將山，隨即派遣驍騎將軍吳忠領兵包圍了五將山。苻堅由于兵少人寡，被后秦士兵俘獲，押往新平。在新平，姚萇故意不見苻堅，卻派人向其索要玉璽。苻堅厲聲喝道：“你們這些賊子居然敢向天子索逼玉璽，我已經把玉璽送往晉國，怎么可能給你們這些鼠輩？”過后又不停大罵姚萇忘恩負義。姚萇得知情況后逼迫苻堅自盡。苻堅臨死時對愛妾張夫人說道：“不能讓這些羌人侮辱了我的女兒。”便拔出佩劍殺死了女兒寶錦，然后上吊自縊了。張夫人大哭一場，拜別苻堅的遺體后也取劍自刎了。苻堅的兒子中山公苻詵也自刎，隨父母去了。

后秦的將士得知苻堅一家死得如此壯烈，都為之動容。事到如今，姚萇也不愿看到自己惡名遠揚，只得謊稱苻堅父子是自殺，并為其大辦喪葬，追封秦王苻堅為壯烈天王。早先便有關中童謠唱道：“河水清復清，苻堅死新城。”苻堅聽聞后每次出征凡是遇到地名中帶有“新”字的地方都盡量避開，但最后還是死在了新平。又有謠傳說道：“魚羊田升當滅秦。”魚羊便是鮮字，田升乃是卑字，鮮卑亡秦又得到了應驗。秦王苻堅總計在位二十八年，最后死于五將山，傳言都得到了應驗。

只有秦長樂公苻丕駐扎在鄴城。他擔心燕軍來攻打鄴城，便率領男女六萬余口前往潞川去了。幽州刺史王永、平州刺史苻沖屯兵在壺關。王永聽說苻丕出城，便留下苻沖鎮守壺關，自己帶領一萬騎兵迎接苻丕，并向他講述了長安失守以及秦王苻堅被逼至死的情況。于是苻丕在晉陽舉行了喪禮，三軍縞素，追認秦王苻堅為宣昭皇帝。

苻丕在第二日便在晉陽繼承了王位，為秦王苻堅修建了太廟，并冊封百官，頒布告示大赦境內，改建元二十一年為太安元年(公元385年)。苻丕接著就廣集人馬，準備討伐后秦主姚萇和西燕國慕容氏。